“印第安人”的称谓本是欧洲人对美洲土著的统称,并非单指某一民族或种族,分布在整个美洲各地。印第安人四五万年前从亚洲出发,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前进,横穿冰封的白令海峡来到美洲。在哥伦布到达美洲以前,印第安人大概有万人,培养了玉米、马铃薯、番薯(又名红薯、山芋)、山药等高产粮食品种,橡胶、烟草等经济作物,还贡献出世界上多数的棉花品种。
印第安人中的玛雅人、阿斯特克人和印加人分别在尤卡坦半岛、墨西哥西部和南美洲,创造出高度文明:
玛雅人善于建筑、雕刻和绘画。他们用巨石建筑神庙、陵墓和纪念碑。年发现的博南帕克神庙,有世界著名的壁画艺术。玛雅人建造的神殿,高达60多米,共15层,由几万块花岗岩,石砌成,每块岩石重一吨。纪念碑是高大的石柱,一般20年竖立一根,用象形文字把重要事情刻在上面,这个习惯延续了一千多年,最后一根竖于年。他们创造了象形文字,有三万个词汇。文字全由祭司垄断,用来写诗、神话、祈祷文和编年史。
阿斯特克人在部落首领特诺克率领下,年到达特斯科湖畔定居。他们在湖畔建立了“圣城”特诺奇蒂特兰(即现在墨西哥城前身),全城有六万幢房屋,三十万人口,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。年,在墨西哥西部发现巨石凿成的头像。它是用整块玄武岩大石凿成,只有头部,没有身子。每个头像有额角、眉毛、眼睛,也有耳朵和嘴巴。其中一个头围竟达7米半,这些头像每个重达25吨左右。
十五世纪时,印加人已达万到万。年10月玻利维亚人发现一座巨大的石头建筑,形状似锥体。有壁画,在类似锥体的巨大石头底部有象座位的建筑,刻凿而成。另外在湖南面建造了太阳门。库斯科的太阳庙规模宏大,正殿的墙壁上镶着金片装潢精美。印加人会用多种药用植物治病,甚至会使用麻醉剂。巫医具有外科学、解剖学、牙科学知识。
英雄和魔鬼
年10月12日,英雄和魔鬼同时诞生。在茫茫大海上航行了两个多月,哥伦布在熹微的晨光中眺望到梦寐以求的陆地,他立即认定自己到达了传说中的印度,毫不犹豫地给那些好奇打量着他的土著,起名为“印第安人”。
面对这些长途跋涉、筋疲力尽的陌生人,印第安人依照古老的习俗,热情地款待了他们。哥伦布在日记中写道:他们和我们交换,并把他们所有的东西都送给我们。他们很乐意让我们满意。他们很温和,不知什么叫邪恶;他们也不杀人,不偷窃。世界上没有更好的人了。
哥伦布对印第安人不吝溢美之词,但他心里想的却并非是感恩和回报,而是如何去占领和征服。临走时,哥伦布还绑走几个印第安人带回西班牙,连同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一起,作为他的“战利品”献给女王伊莎贝拉。
哥伦布没有找到承诺的黄金和香料,也没有找到那些财富之国(日本、中国)。西班牙双王在还没有看到财富的情况下,反而要勒紧裤腰带,拿出大量真金白银支持哥伦布开发殖民地。西班牙国王斐迪南二世对此意见很大,虽然他的妻子伊莎贝拉一世还在一如既往的支持哥伦布开发殖民地。压力山大的哥伦布只能一条道上走到黑。
哥伦布第二次前往美洲,浩浩荡荡地在17艘船上载满了十字弓、大炮,甚至还有骑兵。哥伦布要找的是黄金,可挖地三尺却空手而归。于是哥伦布丧心病狂地要求当地印第安人,按人头上缴黄金,每个14岁以上的成年人每3个月要交纳1次,没有黄金则交棉花,否则就要被砍断双手。西班牙人大量奴役印第安人为自己劳动,强迫其完成种种繁重的工作,如耕种土地、淘金、挖矿、建筑、负重运输等,却又不给其提供足够的食物、休息和住所。
印第安人先交出了玉米和棉花,又交出了白银和黄金,殖民者对于两手空空的印第安人,终于失去了耐心。年,哥伦布带领全副武装的军队和猎犬,冲进印第安人的部落。钢铁硬过石头,炮火强于弓箭;欧洲殖民者,相对于还没有脱离石器时代的印第安人,有优势,但还不明显。火枪技术还在原始时期,刀剑这样的冷兵器依然威力巨大。数千人的殖民武装,面对的不同于非洲那样的原始小部落,而是印加帝国和阿兹特克帝国这种,统一的、拥有完整的社会组织架构,军队规模高达数十万的大国,想赶尽杀绝几乎不可能。
改写历史的重要魔鬼细节,出现了。年6月30日夜,西班牙殖民者在阿兹特克帝国首都特诺兹提朗,遭到印第安军队伏击,几乎全军覆没,人之中,只有来人侥幸突围。阿兹特克人在清理战场的时候,有了前所未见的意外发现:有一具特殊的尸体,全身漆黑,怎么也冲洗不干净——这是一具殖民者黑奴,而且有名有姓:法兰西斯科·德古拉。
第一次见到黑人的阿兹特克人,如同见到外星人一般,全城的人都跑来围观这具黑色尸体。没想到,这个死去的黑人身上带有天花病毒。古老的天花病毒,已经在欧洲大陆传播肆略了千年,许多人都具备了抗体。可对于印第安人来说,他们已太久没和其他大陆的人种交流了,不但是科学技术、文化制度还有基因。基因的缺陷,导致免疫力缺乏,天花病毒在印第安人中快速传播开来,死亡率高达90%(公共卫生的杀伤力,远大于战争)。同时,其他一些来自非洲、欧洲的病毒,麻疹、破伤风、斑疹伤寒、伤寒症、白喉、流行性感冒、肺炎、百日咳、痢疾,也不断考验着印第安人脆弱的免疫力。仅有历史记录的,至1年,仅墨西哥一地,就曾发生过14起瘟疫,秘鲁更高达17起。
在欧洲移民初到美洲的年里,战争冲突而死的印第安人数量有限;因染病而死的印第安人反而占到大多数。当然,传染是相互的。回到欧洲的船只,也带回了来自新大陆的新疾病,如那不勒斯症、法国人病、大水痘、梅毒。
西班牙人占领美洲后,也曾大量抓捕印第安人做奴隶。然而令西班牙人失望的是,印第安人从来不服管教,有些宁愿战死,也不愿干活;有些宁愿被监工用鞭子抽死,也不肯为白人干活。西班牙人对宁死不做奴隶的印第安人的性格感到十分无奈,所以他们宁愿用白人契约奴隶,也不愿用印第安奴隶。后来黑奴大批涌入美洲,黑人才成为各大种植园、矿场的主要劳动力。
殖民者的枷锁
年,英国政府鼓励到北美开荒种地。在此背景下,英王授予特别许可权,弗吉尼亚公司旗下的普利茅斯公司和伦敦公司也建立起来。
为逃避英国宗教迫害的一百多清教徒,乘坐一艘被命名为“五月花”的帆船,在大洋颠簸两月之久,于年11月11日,在印第安人港口(今马萨诸塞州的普利茅斯)停靠。上岸后的“上帝信徒”,没有食物充饥,没有衣服御寒,没有房子居住,眼看就撑不下去了。淳朴的印第安人为这些不速之客,送来了火鸡、玉米、南瓜、甘薯,腾出土地建造棚舍,帮他们渡过了到北美的首个寒冬。
哈德逊河口地区,有个叫做万帕诺亚格(Wampanoag)的印第安部落,原本这个非常强盛,巅峰时有两万多人口。但是当殖民者来到美洲后,就被其他印第安部落势力攻打,人口急速缩减到了仅余人。危亡之际,该部落的酋长马萨索伊做了个决定:与刚刚到达美洲的五月花号白人移民合作,通过帮他们在新大陆立足,来换取先进的铁器和枪炮,帮助自己的部落躲过仇家部落的追杀。
年,英国人一天占领了五个印第安人部落,并安全撤退。马萨诸塞州政府为庆祝英国人的胜利和平安的撤退,就将这天作为“感恩节”。当然,感谢的不是善良的印第安人,而是感谢上帝驱使印第安人拯救了他们的生命。
可是,“印第安人帮助五月花号移民立足新大陆,白人移民与印第安人一起欢度感恩节”的佳话还是被传颂。万帕诺亚格部落也没有高兴太久,虽然在之后数十年中,利用枪炮急速扩张了自己的势力,几乎把今纽约、宾夕法尼亚的大部都收入囊中。但马萨索伊老酋长年死后,其子“菲利普王”上台联合印第安人,试图干倒白人殖民者,结果被反杀诛灭。
赶尽杀绝的原因
土地对印第安人而言,是神圣的。山川河流、飞禽走兽都是他们的兄弟姐妹。“不是我们拥有了大地,而是大地拥有了我们”,对殖民者的开荒种地、大肆砍伐和渔猎是在破坏自然,不认同,也不允许。
殖民者来到北美是由英王颁发特殊许可证的,千辛万苦远渡重洋开荒种地,砍伐树木,建房建船,在这里生存。他们也瞧不起这些,生来拥有土地、森林等资源,却不懂得索取利用,过着原始部落生活的印第安人,觉得这些人暴殄天物。
英国人不再扮演西班牙人之类的“征服者”角色,他们对统治和奴役印第安人不感兴趣。英国人要的是取而代之,成为这片土地唯一的主人。为了将印第安人从美洲大地上抹去,英国殖民统治时期就制订了悬赏印第安人头皮的法条,并以英国女王陛下的名义颁布。
年的立法会议上决定,每剥一张印第安人的头盖皮和每俘获一个红种人都赏金40镑;
年,每张头盖皮的赏金提高到镑;
年马萨诸塞湾的一个部落被宣布为叛匪以后,规定了这样的赏格:每剥一个12岁以上男子的头盖皮得新币一百镑……每剥一个妇女或儿童的头盖皮得五十镑!
头皮根本没有任何实用价值,高额悬赏头皮的唯一目的,就是屠杀印第安人,抢占他们的土地。
年至年以法英两国为主体的“七年战争”中。印第安人部落有的站在英国一边、有的站在法国一边、有的与西班牙一起打英国人。英国获得七年战争胜利后,规定: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为印第安保留地,北美殖民者不得西进,还部署军队看守,不让向西开荒,不让从印第安人手上的合法购地。
美国独立战争初期,十三个州并非铁板一块,有主张独立的,也有主张效忠英国的保皇派。得到好处的印第安人,协助英军作战,给美军的兵源和后勤补给造成巨大困难。
与英国结盟的印第安人领袖“怀安多特之豹”,将一名保皇派准将的未婚妻简·麦克雷误杀,并残忍地将她的头皮剥下。英军怕影响与印第安盟军的关系,并未法办。为少女报仇雪恨的呼声高涨,北美十三个州终于团结起来,最终获得了独立战争的胜利。英国人不得不离开,留在这里的印第安人,便成为了美国人报复的对象。
美国之父乔治·华盛顿,在美国独立战争结束后,就将重心放在了与印第安人作战上。在一次结束战斗后,华盛顿看到有士兵从印第安人的尸体上剥皮,还热心地指导他们:“从臀部往下剥皮,这样可以制作优质的长筒靴来。”
印第安人拥有的广袤土地和丰富资源,是殖民者前赴后继的动力源泉,更是殖民者以及后来的美国人要对印第安人赶尽杀绝的根本动因,印第安人内部的涣散混乱、对殖民者的喜怒无常以及骁勇善战,让这些人痛下杀手且无所顾忌。年,美国从拿破仑手中买下路易斯安那地区后,疆土大步向西推进。时任美国总统托马斯·杰斐逊为了引导美国人民开发西部,命令军队“追求灭绝印第安人或者将他们驱赶到我们不去的地方”。
年,美国总统詹姆斯·麦迪逊,参考年北美各殖民地议会作出屠杀印第安人的奖励规定,重新颁布了一道法令:每上缴一个印第安人的头盖皮,美国政府将会发给奖金50—美元。这道法令将美国对印第安人的报复行动推向了高潮。
年,美国政府通过《印第安人迁移法案》,强迫东部的印第安人全部迁往,密西西比河以西为他们划定的保留地中去。这些“印第安人保留地”绝大部分是偏僻贫瘠的山地或沙漠地带。凭借这一政策,美国用西部山区十三万平方公里的土地,换取了印第安人四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,在一条条“血泪之路”(thetrailsoftears)上,成千上万人因饥寒或疾病死在半途。
高举“种族平等”大旗的林肯,将自由带给了黑人奴隶,却将死亡留给了印第安人。林肯颁布的《宅地法》规定:每个美国公民只交纳10美元登记费,便能在西部得英亩土地,连续耕种5年之后就成为这块土地的合法主人。大量美国人涌向西部,涌向印第安人仅存的土地。同年12月26日,在林肯的命令下,明尼苏达州曼卡托地区的30多名印第安部落神职人员和政治领袖被绞死,这是美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集体死刑。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名将谢尔曼留下一句“名言”:“只有死的印第安人才是好的印第安人。”
美洲西部生活着大量美洲野牛,个性凶悍,体重可达公斤。美洲野牛是许多印第安人主要的食物来源和生活必需品的来源,肉可以被食用,皮毛可以做衣服和帐篷。美国政府希望印第安人乖乖留在划定的保留地中,就下令大肆捕杀美洲野牛。19世纪初,美国境内的野牛数目大约有万头,到了年,北美大草原上的野生野牛数量就只剩下21头。
这种操作下,不止北美大地的生态系统被破坏,更令生产落后的印第安人,生活资源几乎到了枯竭的状态。由于缺少野牛肉和野牛皮,每年都有大批印第安人在贫病交加中死去,侥幸活下来的人,也难以为继,更别说抵抗美国人的野蛮侵略,到年美国人口普查时,印第安人只剩下了23.5万。
直到年,印第安人的权益才得到应有的保障,美国联邦政府决定成立印第安自治区。在美国的多个印第安自治区中,印第安人有自己的法律,可以开赌场以发展就业,种植大麻来维生,然而印第安人的生存环境依然不容乐观。
据美国内政部印第安人事务局统计,美国目前约有万印第安人,约占美国总人口的1.7%,但其经济社会发展状况却远远落后于其他族裔。年,有21.9%的美国印第安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,美国白人同期的贫困率为9.6%。
过去余年间,美国印第安人先是“被灭绝”,再到“被遗忘”,却从未“被